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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文聯(lián) 2025-09-05 10:03:28
在命運的齒輪上——評話劇《駱駝祥子》
文｜胡宇
作為老舍先生家喻戶曉的作品，《駱駝祥子》曾多次被搬上話劇舞臺。方旭導(dǎo)演的改編版最近在湖南大劇院上演，區(qū)別于其他版本的實景具象呈現(xiàn)，這一版的現(xiàn)代視角和抽象舞臺表達，更加形象地展示了一個在命運車輪下碾壓的個體，如何徒勞地掙扎在空曠的人生舞臺，讓人久久深思。
大幕拉開，一群車夫在遠遠的地平線上奔跑，由遠及近，幾十輛黃包車倒懸于舞臺之上，宛如命運之籠，瞬間將祥子乃至所有底層勞動者的生存困境視覺化。傾斜三十度的舞臺是祥子攀爬的命運陡坡，不斷在頭頂轉(zhuǎn)動的巨型車輪是具象化的“命運輪回”，將他死死壓覆于地。
降下的“巨型車輪”，有時變成窗，從窗口可以看到以雇主楊家為代表的一個家庭里的東拉西扯爭風(fēng)吃醋一地雞毛，看到街頭流轉(zhuǎn)的蕓蕓眾生，更看到“窗外”的七嘴八舌指指點點，那是讓祥子在“要臉”與“要強”之間反復(fù)糾結(jié)痛苦的根源。有時變成墻，墻內(nèi)是祥子不情不愿無法推脫卻還有些貪戀的小小的家，是關(guān)起門來從虎妞熱飯熱菜感受到的一點點人生暖意。有時變成陰陽分界線，笨拙木訥的祥子，得以通過這生死穿越的現(xiàn)代表達，暢暢快快向死去了的“白月光”小福子吐了一回心里話。
舞臺道具極簡，人物角色也做了大幅簡化處理，很多配角隱去，其他車夫全部淪為背景群像，而絕對主角祥子則用了三個演員。通過老中青三個時期的祥子同臺交錯對話，突破舞臺表演的局限，制造間離效果，原著豐富細膩的心理描寫和祥子要強又不能強的擰巴性格得以淋漓盡致呈現(xiàn)，也更加突出了命運的荒誕感。
虎妞、劉四爺、小福子等其他人物，均以車夫形式出場，隨后通過一撕一翻一抖，在觀眾注視下快速變換服裝，瞬間切換到其他角色，讓人體驗到川劇變臉式的魔術(shù)效果。本劇是“全男班”演員，虎妞、小虎子等女性角色均由男性演員反串，尤其趙震飾演的虎妞，不僅有“又黑又壯”的形似，更有虎頭虎腦精明強悍的神髓。事實上演出過程中，觀眾已不再關(guān)注女性外在形象，而是從演員夸張的肢體語言和戲曲化表演，感受到角色的生存狀態(tài)，或許，這也是創(chuàng)作團隊的本意。
自始至終蹲在舞臺一角的老年祥子，不時以過來人，或者旁觀者的身份與年輕時的自己對話，他的語調(diào)冷峻超離，既有對自己的嘲弄，也有對命運的妥協(xié)。臺下烏泱泱的觀眾，冒著秋老虎的熾熱，從四面八方趕來，也完全冷靜下來，沉浸于劇目，感同身受于臺上的祥子：每個時代都有這樣的駱駝祥子，忍辱負重，極度自律，拼命努力。所不同的是，舞臺上的祥子，所求雖無非只是一個溫飽、一份獨立工作的自在（擁有一輛自己的車），但由于時代的動蕩，個體猶如浮萍，所有努力瞬間化為烏有，無論如何掙扎，最終都是徒勞。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坐在臺下的觀眾，生逢和平的年代，同頻國運的上升，努力即被看見，付出即有所得，人有所寄，心有所安，已經(jīng)是最好的命運。而這，或許也是舞臺上巨大的輪子、不停奔跑的祥子和幕后創(chuàng)作團隊想要傳達的意思之一。
責編：周聽聽
一審：周聽聽
二審：蔣茜
三審：周韜
來源：湖南文聯(li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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