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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評|葉婉兮:土地里長出來的人和故事——評電視劇《生萬物》

  湖南文聯(lián)   2025-08-21 09:23:52

土地里長出來的人和故事——評電視劇《生萬物》

文|葉婉兮

追到《生萬物》20集,沒覺得是在看一部“正劇”,倒像蹲在魯南老家的門檻上,看鄰居家的日子,土腥味重,人情味兒也重。

最戳我的不是狗血恩怨,是天牛廟村人跟土地的那點(diǎn)牽絆。前幾集“二月二踅谷倉”,天沒亮家家戶戶撒鍋灰,畫滿院子的谷倉形狀,嘴里念叨“糧食滿囤”,我突然想起小時候跟著奶奶做過類似的事,她那時候也這么念叨,只是我早忘了。劇里沒刻意放大這個場景,就那么安安靜靜拍,反而比喊口號似的“敬畏土地”更讓人心里發(fā)暖。還有封大腳暴雨天跪在地頭護(hù)秧苗,吼著“人哄地一時,地餓人一年”,不是演出來的“勇敢”,是莊稼人刻在骨子里的慌——那苗是下半年的口糧,是一家人的命,他跪的不是地,是自己的飯碗。

說到角色,有幾個瞬間我記得特別牢。楊冪的寧繡繡,前幾集我還嘀咕“富家小姐怎么有點(diǎn)飄”,直到她從匪窩逃回來,站在費(fèi)家門外聽見里面的喜樂,眼淚沒掉下來,就那么含著,嘴角一點(diǎn)點(diǎn)垮下去——那不是“演絕望”,是真的慌了,像心里的勁兒突然被抽走。后來她在婆家學(xué)鋤草,手心磨出血泡,婆婆問她疼不疼,她嘴硬說 “不疼”,但偷偷往手心里哈氣的小動作,一下就讓人信了:這個大小姐是真的在往下扎根。

秦海璐的費(fèi)左氏更絕,不是那種一眼就能看透的“壞”。她不讓繡繡認(rèn)親,嘴上說“費(fèi)家丟不起這個人”,背過身卻偷偷摸繡繡留下的荷包,手指捏著布料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那點(diǎn)軟勁藏得特別深,讓人覺得她不是天生狠,是被“主母”這個身份捆得太緊了。還有倪大紅的寧學(xué)祥,女兒被綁了,他摸著地契的手在抖,眼淚在眼眶里轉(zhuǎn),卻還是說“地不能賣”。我一開始恨他冷血,后來看著他蹲在地里摸莊稼,嘴里念叨“這地養(yǎng)了寧家三代”,突然有點(diǎn)懂了:在他眼里,地不是財(cái)產(chǎn),是根,沒了根,人就飄了。

不過改編的地方,我倒有點(diǎn)小疑問。在原劇中,費(fèi)左氏原本更狠,繡繡在匪窩的遭遇也更慘,劇里都柔化了。比如費(fèi)左氏沒像原著里那樣逼死下人,繡繡逃回來也沒提太多受辱的細(xì)節(jié),確實(shí)看著不那么壓抑,但總覺得少了點(diǎn)撕開封建禮教的狠勁——就像剝橘子,沒剝到最里面那層苦筋,少了點(diǎn)嚼頭。好在編劇加了些碎碎的煙火氣,比如寧學(xué)祥跟狗搶糞,封二見了銀元眼睛直轉(zhuǎn),這些小片段讓人物活了,不是硬邦邦的“角色”,是村口能見到的真人。

劇情看到20集,最讓我揪心的不是斗土匪,是寧繡繡拉著婦女們下地。村里老少爺們罵 “女人不下地”,她就帶著姑娘們種豆子,最后賺了第一袋糧,分給大家時,有人說“這輩子第一次靠自己賺糧食”。那場戲沒喊口號,就看她們蹲在地里笑,手臉上都是泥,卻比任何 “女性覺醒” 的臺詞都有勁兒。還有后來土匪來搶人,全村人拿鋤頭、鐮刀圍著,繡繡抄起鐮刀就砍——不是演 “女英雄”,是護(hù)著自己的家、自己種的地,那股狠勁,是土地給的底氣。

追到這兒,倒不怎么盼著大起大落的劇情了,反而想知道繡繡能不能把識字班辦起來,封大腳能不能種出好莊稼,甚至想看看費(fèi)左氏會不會有松口認(rèn)繡繡的一天。這劇好就好在,沒把“土地變遷” 當(dāng)大主題喊,而是藏在煎餅里、秧苗里、人跟人的牽絆里,像天牛廟村的土,看著普通,卻能長出萬物。后面的劇情,要是能多往“人跟土地怎么互相養(yǎng)著”上靠靠,少點(diǎn)狗血恩怨,應(yīng)該會更耐看。

責(zé)編:周聽聽

一審:周聽聽

二審:蔣茜

三審:熊佳斌

來源:湖南文聯(li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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