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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日報 2025-04-16 09:04:47
文丨李毅青
黎永明是個生活很節(jié)儉的人，平時從不亂花錢，家里大一點的開支，都由老婆經(jīng)手。所以，當他晚飯后向老婆開口要一千塊錢時，老婆汪正英差點驚掉了下巴。半晌，汪正英才瞪大眼睛問：“你要這錢干什么？”
“今天下午我聽一位熟人說，原來在供銷社上班的鄒玉姣癌癥晚期，快不行了，我想去看看她?！逼綍r說話慢條斯理的黎永明，這次卻語氣很急切， “再不去，我怕沒機會了?！?/p>
“什么叫沒機會了？你是欠她錢還是欠她情？”聽了黎永明的話，汪正英氣不打一處來。也難怪，平日里她們一家與鄒玉姣沒有任何交集，只知道她以前在供銷社當營業(yè)員，婆家就在鄰村。供銷社解體后她也下崗了，聽人說過她身體不太好，但不知道她得了癌癥。
黎永明也清楚，不跟老婆說出原委，這錢是拿不到了，說不定還會產(chǎn)生什么誤會。于是便殷勤地扶老婆坐下，向她說起自己塵封了五十多年的往事。
那是1970年中秋節(jié)前夕的星期天上午，剛上初中的黎永明被久病臥床的母親喊到床邊：“永兒，過兩天就中秋節(jié)了，你去找叔奶奶借一塊錢買個月餅過節(jié)吧?！崩栌烂髀犝f要買月餅過中秋，滿心歡喜，拔腿就往叔奶奶家里跑。
跟叔奶奶說明來意后，老人家目光中少了平日的和善，神情里甚至有點不屑，但還是把錢借給了黎永明，并再三囑咐“要盡快歸還哦”。
道過謝后，黎永明手里攥著這一塊錢，一口氣跑到了離家約二里路的供銷社。
供銷社的顧客比平時要多，尤其是買月餅的人，還排著隊。營業(yè)員是一位二十出頭的漂亮姐姐，黎永明聽到排在他后面的阿姨親切地叫她“小鄒”，阿姨后面的一個小女孩則叫她“玉姣姐”，看來是熟人了。為了不影響她們寒暄，黎永明拿到月餅和找的零錢后便快速離開了。
走出大門十來步后，黎永明把找的錢數(shù)了一下，發(fā)現(xiàn)手上居然還有一塊八毛錢，他又認真數(shù)了一遍，還是這個數(shù)。當時月餅是兩毛錢一個，很顯然這位營業(yè)員姐姐是錯把一塊錢當成兩塊了。
怎么辦？此時的黎永明，心里很亂，不知該如何是好。返回去退給營業(yè)員？還是佯裝不知？“你要盡快歸還”，這時，叔奶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像一記重錘敲打在他身上，他于是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回到家，他還在惶恐不安，害怕被人追到家里來。他沒有把剛才發(fā)生的事告訴母親，只是把月餅和找回的八毛錢交給了母親。直到第二天，發(fā)現(xiàn)沒有人找他，黎永明深呼了一口氣，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然后把那一塊錢還給了叔奶奶。
好長一段時間，黎永明都在想，這位營業(yè)員姐姐發(fā)現(xiàn)自己多找了一塊錢出去了嗎？她是私下賠了錢還是受到了單位的處分呢？
這么多年過去了，此事黎永明一直無法釋懷。他一直在尋找機會，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向當年的小鄒姐姐償還這筆債。所以，當黎永明得知鄒玉姣身患絕癥，時日不多時，下決心要去看她，以了心結(jié)。
聽完他的講述，坐在對面的汪正英，二話沒說，從柜子里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黎永明說：“明天上午你取一千塊錢去看她，別忘了買些水果和牛奶?！?/p>
責(zé)編：龍文泱
一審：易禹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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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湖南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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